《我的影子在奔跑》_自闭症孩子的中国梦

五月的风

2013年6月22日晚，第十六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新片单元电影频道传媒大奖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落下帷幕，《青春派》和《小时代》以相等票数同获最佳影片奖，是为全球第二大国艺术界最新奇迹。而方刚亮凭借《我的影子在奔跑》获最佳导演奖，则几无争议，方刚亮本人以其梦幻处理自闭症孩子的成长史而获得肯定，电影中母子之间的沟通方式令观众大开眼界、动情不已，以比较俗套的比附，本片就是讲述一个自闭症孩子的中国梦实现的公益电影。

田壮壮监制的《我的影子在奔跑》，由获“夏衍杯”优秀电影一等奖的同名剧本改编，在胡永红编剧的故事里，讲述了一个患有艾斯伯格综合征的孩子修直，如何在张静初饰演的单身母亲田桂芳17年的悉心养育下长大成人的历程。导演方刚亮有意淡化了含辛茹苦的艰难，突出表现了修直天赋异禀的数学天才，特别以卡通和超现实的方法表现独特的精神世界，趣味横生而带有梦幻色彩，让观众看到希望。艾斯伯格综合征是一种较轻的自闭症，此前我们在《海洋天堂》、《雨人》中都有各种精彩不等的诠释，爱、理解、宽容和支持才能走出自闭和孤独。《海洋天堂》里是李连杰和文章的悲情父子档，《雨人》则是达斯丁-霍夫曼和汤姆-克鲁斯的陌生兄弟档，无一例外，当他们被关上了社交这扇窗之后，心一定有灵犀，于是他们的世界就有着相当的不平衡。


1988年，表现自闭症患者的美国电影《雨人》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原作剧本4项奖，这部巴里-莱文森导演，达斯丁-霍夫曼、汤姆-克鲁斯主演的《雨人》，通过“不正常人”的视角嘲讽“正常人”的生活习惯和秩序，幽默之外而发人深思。这是迄今全球影响力最大的有关自闭症的电影，近年来中国观众熟悉的同题材的电影还有韩国出品的《马拉松》、澳大利亚粘土动画《玛丽和马克思》以及罗卓瑶导演的《如梦》。自闭症作为一种被医学所认可的病，又称孤独症，是一种精神障碍，患者3岁前即表现为人际交往和沟通困难，或表现为刻板行为、兴趣和活动异常，与生俱来、伴随终身。男女比例约为4比1，孤独症患者以常人无法感知的行为，在独自的世界里生活。虽然现代医学还无法将患者从自闭中彻底拉出来，但是可以减轻其症状、削减其痛苦。自闭症患者往往难以自我独立生活，需要各个方面的护理、引导和抚慰，否则智能上的缺陷、性格上的怪异与情感上的障碍将加重他们与家庭、社会的隔膜、冲突。《海洋天堂》里的文章，自幼被发现疾患，除了与父亲李连杰、邻居朱媛媛有沟通交流之外，多数时间沉迷于潜水，通过与海豚、海龟等海洋动物的一起遨游，获得心理上的自由天堂。

法国哲学家福柯说医生对于病人的凝视本身就是一种抚慰，自闭症患者也需要某种积极但不干扰的交流，大篷车上的流浪艺人桂纶镁就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文章建立起友谊，可惜远游在所难免。根据福柯的观点，“病”是被规定出来的，所谓的狂人是被大多数人用知识的权利圈出去的，一旦被确定为异类，就可以指定病人的“常态”，于是病人被无限孤立，更加重他们的病症，恶性循环之后，病人绝大多数无法回归正常社交活动，孤独症更是如此，他们本来就无比脆弱，再加上他人不友善或者怜悯的目光与言行，如孤舟般在海洋之中任雨打风吹去越漂越远。《我的影子在奔跑》和《海洋天堂》呼唤的就是用心为绳，将孩子们拉回一些，拉近一点，至少还有专业人士可以帮助他们，其实大众在有心关怀他们之后，也能成为合格的义工来做些事情。对于自闭症的凝视，有助于整个社会的稳定和健康。


母爱这一主题，无论文学作品或影视剧集中早已无数次被进行各种创作并予以呈现，这并非是个新鲜的选题，尤其对于病患儿童家庭故事的叙述，内里总会夹杂着各种酸楚和催泪桥段。《我的影子在奔跑》一开始自觉不自觉将其定位成母亲含辛茹苦育儿的悲情故事。然而在不断流畅优美的镜头转换中，让人看到的却是恣意挥洒又曲婉明媚的母爱，及病症男孩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的成长过程。男孩是在母亲竭尽全力小心呵护中长大成人的，其间饱含的辛酸苦楚被轻快画面带过，使得整个电影故事走向毫不苦涩，甚至带着些许浪漫气质，有时镜头语会被切换到孩子的角度，朦胧柔化的画面像去到童话世界之中，披肩发的美丽妈妈也被臆想成小孩，母亲在努力寻找和孩子的最合适的交流方式，这种天性的母爱流于自然，儿子的回应略有迟钝，却也合乎情理之中。那些碎琐的生活小事推动着情感的发展，同时堆积出细腻质感的故事纹理，这无疑是本片最为感动人心的地方，这些故事并非只是发生在电影里，也并非只会在自闭症孩子和其母亲身上出现，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无数个各不相同的家庭里都会上演似曾相识的情节，那些会心的微笑和戳痛时潮湿的眼眶是身为人父人母独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对于修直来说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温柔也最强悍的人，为了他不被劝退，不拿工资义务在幼儿园做保育员，讨好所有老师和孩子，然而在发现孩子被老师罚站于太阳下时，她忍无可忍的对着老师发飙。她是最精明也最迷糊的人，理不清数学问题，却能猜出他脑子里想的事和他有着超一般的默契。她是最坚强也最脆弱的人，可以咬牙战胜一切困难，包括放弃爱情，却在煎糊了鸡蛋的早晨哭得像小孩子。在当前的具体环境里，自闭症患者的亲人都需要奉献出太多。无论如何，这是不完美的世界，这对母子也都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她们之间的关系很有些《麦兜》的感觉，那种默契的想象力、同步的协调，也似乎在说儿子也是妈妈的前世情人。孩子眼中的世界有千万种，妈妈却只有一种，彼此找到、且各有发挥，才是王道。从母亲的角度，温柔、慈爱、关怀、永远的呵护和数之不尽的无悔付出。而在孩子这边，童年段和少年段组成了细腻质感的剧情，童年的修直更是可爱。自闭症并非不能沟通，最需要的是与自闭症患者接触的人都“奉献一点爱”，即使不能现出，也别加剧患者的恐慌。



福柯说“医学不是一个学科，它是文化，它是政治。”中国正处于大国崛起的关键时刻，国家机构、民间团体、平民百姓对于各种社会问题应该有所行动。自闭症发病率已达1%，这是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自闭症患者不分种族、文化、宗教、教育、阶层等社会划分，超越一切世俗界限而存在。所以说，《我的影子在奔跑》和《海洋天堂》不只是电影，它是文化事件，它是政治行为，是电影人对弱势群体的帮助。作为公益电影投资不高，但是比任何广告、宣传、报道等更有效，因为中国人习惯于以各种方法看电影，李连杰、张静初的主演将自闭症直面绝大多数中国人、民间团体和国家机构。